妖问
我爱极她眉间的冷傲，自第一眼便心动。——青蛇
白蛇
“不是你要踏青赏花，怎么又赖皮睡懒觉？”白素贞在微凉的蟒身上推了推，眼中的无奈忽地迟滞片刻，旋即化为愕然，“小青，你怎么……蜕皮了？”
青蟒庞大的身躯缓缓向前爬动，白色蛇蜕从鳞片上剥开，发出清脆的哔剥声。早已爬远的蛇头闻声折返，果断地，眷恋地，精准地钻入女子怀中，也不管人类的身子能不能撑住，一边磨蹭一边吐出信子在她身上乱抖。
若非自家也是蛇，白素贞险些以为这长虫要将她吞了。
“化形后不应该蜕皮的，你这是怎么了？”白素贞恍惚间想起上一次蜕皮。
鱼口救美后，她留在西湖与小青同住桥下。那时小青尚未化过人形，仍保留着两年一度的蜕皮习性，至于为何是两年一度……她常常蜕着蜕着就睡了，醒来后略动一动，没一会儿又不耐地睡去，一次只蜕一点，加上体型庞大，一次蜕皮，少则数月，多则半年，有时跨年也是有的。
白素贞搬来后，帮她蜕过一次皮，然后就逼她化形了。自那时起，过去多少年月？
岁月早已模糊，她不屑追究过去，只关注眼下。
挠挠青色的大蟒头，白素贞认命地卷起鳞纹白网。
蜕皮后的小青化成人形，无骨蛇似的黏上来：“姐姐，我身子不适，不如明年再去？”
白素贞同为蛇类，自是清楚蜕皮前后蛇体虚弱，故而并不强求，连语气也柔了几分：“依你。你先把衣裳穿上。”
“姐姐帮我穿。”抚在佳人肩后的双臂一夹，微凉的柔软贴入怀中，两粒玉豆儿在素衫上轻轻一刮，痒得娇躯微颤，笑嘻嘻滚进怀里。
白素贞指尖一抖，锋利的指甲划过青蛇细嫩的腰肢，留下一道印子。
想斥她胡闹，却在感受到背上局促的手和耳畔惶惶喘息时，拒绝的话便说不出口了。
“你先起来，不起来怎么穿衣裳？”
白素贞看得分明，对视百年的那双俏中带媚的眸子，陡然亮起光来，不是往日的依赖，亦非慕强的崇敬，眼底闪烁的情绪一下子迷住她的眼。
仿佛鬼迷心窍，白素贞觉得只要能留住这双眼睛，莫说穿衣，哪怕叫她摘天上的月亮，她也会去试一试。
青蛇
“姐姐，我身子不适，不如明年再去？”她勾着白素贞的后颈，五分懒，三分娇，还剩两分媚，毫无保留地在姐姐面前铺开。心里想的全是：那下流胚子，总不至于明年还来卖汤圆。
为了有正当理由不去人间，她硬是折损二十年修为换一次蜕皮。要是白素贞还是要去，她真不知道该怎么留住她了。
幸好，她赌对了。白素贞离不开她。
并非不舍，而是需要。千年修行，白素贞所见同族，只她一个，因此像教导人类稚儿般教她幻化，教她走路，教她遮掩腥气，教她略施粉黛，教她千娇百媚。
她很懒，最大的快乐是吃饱了睡，睡饱了吃，即便如此，白素贞依然需要她的陪伴。
所以疼惜倒谈不上，只是习惯多照顾她一些，习惯……让她陪伴。
呵。那样冷，那样傲，那样薄情的一个大妖，终敌不过孤独。
我也一样。小青想。
若不曾遇见白素贞，她依然是那条盘在桥下，不知今夕几何的小蛇。可偏偏遇见了白素贞。
不愿做人，陪她做人；不愿入世，陪她入世；不懂情|爱，因爱生怖；不在乎，不想争，不愿斗，为她在乎，为她争，为她斗。
“我只有你。”——四个字，她便倾尽一切，甘之如饴。
前世一千三百年，她后悔过无数次，后悔过无数事，唯独没有离开白素贞。
今生就只好认命，为她忧，为她怖，为她逆天改命，为她两刺许仙，再陪她一千三百载。
“姐姐，帮我穿衣。”
